汪永晨

魚的品種多得令人驚奇。這是2006年7月20日我坐船沿泰國和緬甸交界處的薩爾溫江走時，聽當地漁民們說的一句話。家住薩爾溫江邊的人們告訴我，如今緬甸境內薩爾溫江裏的魚多達140餘種。泰國境內的魚也有80多種。國際魚類學家對一條江裏能有這麼多不同的魚種都表示十分驚訝。

雖然這些魚的名字當地的漁民和科學家們的稱謂也就是叫的不一樣，但從他們的形容和照片上，我們既可看到他們拍到的，大的能讓一個小男孩躺在魚的旁邊與魚比個。也能可看到小的放在手心裏看它們渾身那精緻的畫紋。不管是科學家，還是當地漁民，我坐在船上和他們一起考察，一起釣魚時，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就是薩爾溫江。

薩爾溫江的上遊怒江發源於中國西藏唐古喇山南側海拔6070米高的吉熱格帕山。怒江因江水清亮深黑，我國最早的地理著作禹貢把它稱為黑水河。這條江的總長為3059.4公裏。流域面積為324000平方公裏。薩爾溫江進入緬甸後蜿蜒流淌1046公裏。在上緬甸叫黑江，在下緬甸叫滾龍江。流經撣邦，克耶邦，克倫邦，孟邦，最後在毛淡棉附近註入印度洋安達曼海的莫塔馬灣。其中在克倫邦還有一段充當了緬甸和泰國的國境線。

從歷史到今天，怒江與薩爾溫江一直是一條友誼的紐帶，同飲一江水的中緬泰三國人民親如兄弟。在三國的邊境線上，哈尼，彜，拉祜，佤，傣，布朗，苗，瑤，壯，基諾，傈僳等26個少數民族和支系，占了全區人口的70%以上。各族邊民幾乎都是跨境而居。他們與境外的同胞同族同宗，具有天然的聯系，出入國境如同出入村寨。經濟，宗教，婚姻，生產生活各方面的關系都十分密切。

不同的是，薩爾溫江能撐船，怒江則激流密佈，一路洶湧澎湃，勢不可擋，穿過大峽穀，或許應該說是開辟了怒江峽穀，創造了一條壯美的，激情奔放的風光長廊。隨著流程的緩和，有人說是帶著微笑地在大江上又彩虹般地出現一條無形而永恆的標誌，那就是接力棒交給了薩爾溫江。江水激情與舒緩的不同，讓我們看到的就是，怒江兩岸陡峭的峽穀。薩爾溫江兩岸根連著根，葉連著葉蔥郁的原始森林。

怒江到底有多少種魚，至今恐怕還沒有科學家全面地考察過。但雪山冰川融水中的冷水魚，科學家們認為那可是極為珍惜的物種。

薩爾溫江兩岸的樹林和紅樹林是小海魚成長的地方。以清邁為基地的東南亞河網組織副總幹事Pianporn Deetes說，大部分魚類都會回遊到上遊及其支流產卵繁殖。在眾多魚類之中，其中三十五種對當地經濟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如果有一天我們人類要是阻斷了河道，這些魚類肯定會受到影響。其中受到威脅的包括pla Moo，Pla Kod Kang，Pla Kae，Pla Vien，Pla Sa Ngae或婆羅洲羽背，魚類名稱是泰語。那時，受到影響的不僅有魚，還會影響到235種野生動物的棲息地，包括老虎，豹，亞洲金貓，白手長臂猿，大犀鳥，白腹啄木鳥和白眉長臂猿，而白眉長臂猿只可在緬甸境內找到。

薩爾溫江岸上的Tha Ta Fang村，六百名村民依賴種植水稻，水果和捕魚為生。沒有地的農民，就只以在薩爾溫江捕魚為生了。剩餘的魚和蔬菜便會拿到菜市場售賣，賺取收入。運氣好的時候他們能在江裏捕到超過五六十公斤的大魚。一個叫昂的村民說，小時候他的哥哥就常常對他講，薩爾溫江是一條非常偉大的河流，它全年有無盡的水流淌。

因為有河流的沈積物，江邊的農夫種地完全不需要任何化肥和殺蟲劑，甚至水也不用澆透，收成就很好。從每年的10月份開始，有一種稻子在河邊播種。這種稻子除了為人們提供糧食，還和沙灘凹裏的鵝卵石，水邊溪流裏的小石頭，一起點輟著岸邊的景色。

昂說，那時候，在地裏采著各式各樣的草藥，和可以吃的野菜，看著河裏遊戲的魚，聽著江邊樹上的鳥鳴，還有偶爾走進村子裏野生的孔雀，在江邊找著它們喜歡吃的小蟲。覺得美感極了。

我在清邁采訪時，一位科學家說，江水是紐帶，連接著薩爾溫江兩岸人的昨天。今天和明天。眼下，正有泰國一些考古人員在沿著薩爾溫江進行考察，他們已經找到了很多文化遺址。有人類的骨頭，棺材等等，其中的某些文物可以上溯至30，000年以前。他們的研究已經持續了7年。他們希望在江水還沒被人類幹擾之前趕快他們的考察與研究。

一位緬甸朋友在和我分手時，拿著沿江居民的收入圖——ADB地圖，聯合國環境規劃署的環境地圖集，對我說，從圖上顯示這個地區是緬甸最富裕的地區。她說，薩爾溫江是我們的生命。它維系的不僅是我們人類生命的延續，也繁衍著兩岸的動植物。她送給我一盤刻有100多種魚的照片，她說希望有一天她的光盤裏也能包括上遊怒江裏面的魚，為此我們約定，我們一起好好保護著這條生命的紐帶

江水是紐帶，它還連接著兩岸人民的交往與友誼，家住清邁的朋友帕給我講過克族的一位老人向她講的一個傳說，在很久以前，有人聽說薩爾溫江要漲水他們的家可能會被淹沒，大家非常害怕，離開家園到什麼地方去他們不知道。後來有一群很小的小魚知道了，它們是一群一群，一個家族一個家庭的在江裏遊的。小魚們知道這個消息後就告訴了其他的魚，魚們互相傳遞著這個資訊，整個江上魚都知道了。通過大家的一起努力，薩爾溫江邊人們終於沒有被淹。老人跟帕說，，我們就像小魚，雖然力量非常小，但是想辦法大家一起來保護這條大河，薩爾溫江就能繼續自由地流淌。

如今，薩爾溫江邊小村莊裏的人們過著普通而寧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