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日在紐約出差，再次感到，就硬體而論，紐約多年沒啥變化，把上海這樣的城市比作New New York City並不過分。換句話，相對於上海，紐約倒是Old City了。

但和在紐約的朋友聊天時，又感到，在社會運行的價值觀等軟環境方面，國內某些地方差距仍然明顯。一位金融業人士說，他夫人被派到中國三年，他希望兒子補上中文這一課，就讓他一起回國。孩子讀初中前兩年當班長，第三年開學被老師換掉了。新班長對他說，我家給老師送了一張卡，讓我試試班長的滋味。他回到家，就問媽媽能不能給老師送張卡。

這位金融業人士沒有讓兒子繼續在國內，把他接回了美國，並給他講三國志的那兩句名言，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

自入託始，國內教育鏈條中就充滿了林林總總的禮敬。紐約朋友說，美國學生也給老師送禮，但一是不會有禮金或等價物，二是價格極低廉，三是在學期結束後才表示謝意，老師下學期就換了，所以沒有功利目的。他之所以接回孩子，是覺得一些不可思議，不擇手段的東西，國內似乎司空見慣，非常合理。

中國有人情文化，本屬正常，但如因為人情便徇私，辦事要錢，給錢辦事，且集體無意識大面積流行，則危害十分深遠。上世紀70年代前，中國香港便彌漫此種風氣，連消防隊救火也要先給錢，否則到場後按兵不動。一位警司後來的著名供詞是，貪污在香港員警隊伍中已成為一種生活方式，就像晚上睡覺，白天起床，刷牙一樣自然。

香港社會貪腐之風的瓦解和廉政公署的建立有很大關係。廉政公署定位為與任何政府部門包括警務處沒有關係的獨立的反貪組織，對貪污採取零度容忍。今年7月1日退休的廉政公署前廉政專員湯顯明說過，反貪的關鍵不是嚴懲重判，而是做到逢貪必被抓，死刑並不能阻嚇貪污犯罪的發生，因為只要有高利潤在，殺頭的生意總會有人做;而‘逢貪必被抓’則屬那種肯定賠本的買賣，不會有人做，所以，反貪機構的關鍵是要做到對腐敗零度容忍。

要真正做到勿以惡小而為之和零度容忍並不容易，但放任對原則的破壞，必然導致假惡氾濫，這是確定無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