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人性化和人類自然化

 

動物人性化和人類自然化


原文題目,Lanimal humanis et lhumaine naturalis

資料來源, 法國雜誌Sciences Humaines 20周年特別版/第222期

譯者,Sabrina Yeung


一方面,我們對動物的眼光轉變了,我們自此認為動物有智慧,情緒,甚至雛型的道德觀。另一方面,因為神經系統科學,遺傳學,進化論等,人類更加自然化了。誰說文化/自然這個古老的辯論已經過時呢。


這是一隻十分特別的貓。牠有一雙非常圓大的藍色眼睛。牠直直地站立,穿著黑色禮服,像國王一樣,登上 Sciences Humaines1992年8月那期的封面。我們選擇了一隻人性化的貓(或者是一個人套上了貓的頭)這個形象作為封面,是為了展示動物行為人類行為這個主題檔案。在這期內容,第一篇文章是動物生態學是一種人文學科,作者Achille Weinberg解釋,如果使用時小心,動物生態學可以應用在人類身上。如,佔支配性位置的兩個男性之間的競爭,母親與孩子的第一次接觸,或者一些炫耀的行為同時出現在黑猩猩,人類和老虎身上。謹慎地說,而今時今日(21世紀)我們亦已承認,人類就是動物。即便人類就如其他物種一樣,有自己本身的物理,行為和認知方面的特徵。


接著的文章──動物思考嗎。Chantal Pacteau採用完全一樣的觀點,他介紹了斯特拉斯堡(Strasbourg)靈長目動物學研究中心關於靈長類認知能力的研究。研究人員致力找出牠們一部分訖今未被人類發現的智力。我們因此發現很多動物如黑猩猩,老鼠,鸚鵡,海豚等懂得分類,對牠們周遭的環境有一個認知地圖,懂得基本的計算,而當中某些物種有自我意識。烏鴉像倭黑猩猩一樣,對其他動物有企圖時,會有一種為達目標而不擇手段的智力,如欺騙,運用計謀等。這種情況嘗試證明瞭烏鴉是有能力思考的,因為牠們懂得如何從同類或其他物種中得到好處。


這是一場在過去二十年發生的,靜止的文化革命。動物,最至少是某些物種,其地位在我們眼中已轉變。以前,學術界認為動物只是一個憑藉本能和自然反應而純熟操作的機器。這種觀點已被推翻。自從Jane Goodall後,我們知道黑猩猩會為了打爛栗子和捕獲白蟻而製造工具;自從那個出名的Washoe後,我們知道黑猩猩可以正確地運用幾十個語言和符號的字。但誰能夠想像牠們可以傳承真實的文化傳統呢。1999年,Jane Goodall和其他十名靈長目類研究學者聯署,這對研究來說是一個里程碑。觀察了幾組非洲黑猩猩的生活模式後,研究人員得出一個結論,猴子在飲食方式和牠們內部溝通時,擁有原始的文化知識和懂得把這種知識傳承下去。自此之後,類似的傳統發現在鳥類和鯨魚身上。在這些年間,關於動物生活的研究大量出版,Frans de Waal,Marc Hauser,Dominique Lestel......


一埸歌白尼式的革命


這埸動物世界的歌白尼式革命,在倫理方面引起了轟動的後果。Peter Singer的論文動物的自由獨得了成功。這位澳洲哲學家提議,我們應不多也不少地擴大人類的倫理圈到我們的表親大猴子身上。畢竟,如果牠們的認知能力和情緒能力不比一個2歲的人類小朋友低,我們有甚麼權利不把牠們納入人性這個圈子裡呢。這些觀點成為一場文化運動的背景,遠遠超越了科學的辯論,這些觀點被納入保護動物,保存生物多樣化的運動。甚至更廣泛,這些觀點改變了人與自然的關係的看法。


對我們的動物朋友的智力重估,由黑猩猩到鸚鵡,由海豚到羊,必然會使我們要重新提出,人與動物的分界在哪裡這個古老的問題。同時,一個理論的新浪潮湧現。這個新浪潮嘗試探索我們在智力,人自身等方面可以再做些甚麼。尤其是,另一方面,人以人的高等文化為優越感的來源,但這種高等生物的優越感要接受從其他地方而來的衝擊。


人的自然化


在過去二十年,人的精神自然化這個趨勢,也參與了自然/文化這一組討論的發展。這個自然化的趨勢主要有三個面向,行為遺傳的發展,達爾文主義和神經科學日益重要。


在1990年代,我們致力於基因解碼時,越來越多研究肯定基因導致一系列的行為和紊亂,語言基因,抑鬱基因,自殺基因,同性戀基因,連紊亂行為都預先被基因設定了。所有專家承認,每一個行為都是複雜和由多個原因決定的。但同時,某些東西如癌癥和敏感癥,在同一個群體內的人,或多或少地會比群體外的人有較高風險患上。這已不是我們可以忽略的了。在另一個角度,心理進化論者希望致力表現出,人的大腦就像其他器官一樣,經歷幾千年以上的進化,仿佛一部不斷被磨練的機器,就是為瞭解決準確地適應環境的問題,和很多認知行為的問題。顏色,語言,人類性行為策略等的印象,經過自然淘汰後,被深刻地印在人的指引模式中。這個範疇的其中一位代表人物,被稱為頑皮的挑釁者的Stenven Pinker,一直批評MSSS(正規科學協會)是教條主義機構,後者認為人沒有自然本能這個層面。於是,本能這個話題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又再重現,語言本能,道德本能,母性本能......雖然不是所有觀點都有說服力,但這些觀點的確成功地開拓了新的路向。


神經科學是人的精神自然化的第三個面向。因為這方面的大量研究,1990年代被標籤為大腦的年代。IRM技術開創了一個全新的範疇──認知神經生物的原理研究。接著,在這個園地出現了一大堆新學科;認知神經科學帶來了神經學科的龐大體系,神經學倫理,神經學經濟,神經學歷史,神經學神學......


20至30年來,把自然科學如基因學,進化理論和神經科學等強行帶進人文學科裡,一部分人文學科對此有排斥。他們認為把自然科學帶入人文學科這種行為,會使人文學科在自然科學中被解體,甚至某些人文視野不再存在。因此一些反應強烈的文化主義支持者,改名為建構主義。不過,神經科學和建構主義兩個立場的支持都很有智慧地同意,人的事情是複雜的,很可能生物和社會,天生和經驗,自然與文化在人的構成中互相結合,只是我們不知道如何而已。


新的自然已經到臨


然而,幾年以後,某些自然科學的重要發現使情況重新洗牌。2000年以後,遺傳學變成後遺傳學時代。這表示,認為基因程式指引人的構成這個觀點,讓位給後生論(基因行為取決於來自環境的刺激)和形態建成論。這些發現使我們必須把複雜的動力學(基因,蛋白質,細胞,器官,社會環境)放入人體構成的新行動中。同樣地,進化理論因一些新的概念而越見完善了,如協同進化或共生等。這些觀念把文化重新放入自然的討論中。這些觀念同時使我們明白某些動物天生有學習能力,靈活的認知,社會關係,和對牠們的生存來說必不可缺的,人工編織的構造方法(巢,洞穴)。


發明,人工,創造力,革新和文化等,我們認為是人類獨有的活動,在自然界中其實也存在。人類同時是自然界之生物,這是確定的。但自然不再是我們以往想像的那般,自然顯現出它的開放性,靈活性和創造力。這一切邀請我們再思考人在自然的位置,和自然在人的位置,這將是自然科學和人類科學二十一世紀的重大研究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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